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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傳銷一哥找人:千方百計尋找傳銷的孩子 |
作者:admin 文章來源:本站原創(chuàng) 點擊數 1378 更新時間:2019/4/3 11:09:55 文章錄入:admin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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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傳銷視頻:反傳銷一哥找人:千方百計尋找傳銷的孩子 △ 張柏松把自己稱為“大陸反傳一哥” 原標題:收費15000的“反傳銷一哥”:為了掙錢,還是為了正義? 被騙入傳銷孩子的家屬突然跪倒在面前,張柏松被當成了救命恩人。他迷戀這種感覺。 但因收費引發(fā)的爭議,他不再那么確信,自己收費解救的行為是否算得上正義。遲疑了一會,他又補充說,“不管別人怎么說,最起碼我沒騙人!我在救人!。” 爭議起自一段《反傳銷“一哥”:撈一人收費15000》的視頻報道,“15000”這個數字在標題很扎眼,張柏松甚至被懷疑和傳銷組織合伙行騙。 在網絡上,張柏松一條條翻看網友的評價,過了兩個小時,他沒忍住發(fā)留言:“我問心無愧!隨大家怎么說!”。這條評論獲得了最高的1001條點贊數。 張柏松解釋,自己救人并非因為錢,也不以此為生。自己這樣的人,只有落入傳銷的被騙者家屬才能理解,是他們陷入絕境之中的最后一根“救命稻草”。 “反傳一哥” 1月16日,晚上7點40分,北京首都機場T2航站樓。距離起飛時間不到一小時,張柏松拖著行李箱匆匆趕到機場。 他的目的地是廣西北海市,目標是一位內蒙古的大一女學生小娟(化名)。2017年9月30日,國慶節(jié)放假前夕,小娟被男友騙進北海市的傳銷組織,再也沒有回來。 “這個小女孩警惕心很強,一個月前,家屬在北海蹲點找到一次,帶回到北京的機場時,趁父親不注意,又跑了。”在飛機上,張柏松坦言,這次解救有些難度。 張柏松,31歲,河北省廊坊市人,微信昵稱為“大陸反傳一哥”。 “自封的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,“一哥”有吹噓的成分。從開始做反傳銷,他的網名先后叫過廊坊反傳一哥、燕郊反傳一哥、京津冀反傳一哥。名字的前綴范圍越來越大,當全國各地的傳銷受害者家屬找來幫忙,他又改名為“大陸反傳一哥”。 和眾多反傳銷人士一樣,曾經,張柏松也是傳銷的受害者。 2013年,在工地做電工的張柏松收到朋友的一個電話,說大連的電工工資是廊坊的兩倍,張柏松去了。 “對我特別熱情,洗腳水也給倒。”初次接觸傳銷,張柏松覺得特別奇怪,朋友不帶他去工地干活,天天在外面轉悠。 經過一段時間的洗腦,張柏松一度相信了傳銷編織的財富夢。“老總下來培訓的時候,展示大金鏈子、名車名表,意思就是別人掙錢了。” 他繳納了一份“入門費”兩千九百元,但發(fā)展下線沒有想象那么簡單,張柏松嘗試聯系了兩個朋友,沒人相信他。 在“組織”里待了半年,沒掙到錢的張柏松決定逃跑。他籌劃了幾天時間,一次出門轉悠,趁著身邊人沒注意,攔下出租車沒再回頭。 第二次和傳銷打交道,在2015年10月。 張柏松在廊坊的工地干活,一對湖北的夫妻問他:“大哥,你見過這個人嗎?我們找孩子,給傳銷騙過去了。” 老兩口大約50多歲,孩子剛剛上完大學,被騙進傳銷已有一個多月。 張柏松和幾位朋友帶著這對夫婦,找了兩天,找到了孩子。家屬出于感謝,給他和朋友每人買了兩條香煙,還給了一千塊錢請他們吃飯。 此后張柏松又碰見幾次尋人的家屬,因為認識的人多、熟悉情況,他接連幫忙找到幾名傳銷受騙者,家屬每次都會給些香煙和感謝費。 2016年底,張柏松正式干起了收費的反傳銷解救。 △ 解救前,張柏松需要家屬提供書面委托書 北海“釣魚” 1月17日下2點,廣西壯族自治區(qū)北海市展宇商務賓館508房間。張柏松和小娟的三名家屬匯合,商討解救計劃。 半個小時以后,此次解救行動的其他兩名成員,一位湖南反傳人士阿海(化名)和一位北海本地反傳人士,來到房間。 “現在人家孩子都放假回家了,就我的孩子不知道在哪。”得知女兒被騙入傳銷,小娟的母親一直哭個不停,夫婦兩人沒心思工作。“要是找不到女兒,這個年不知道怎么過。” 小娟和家里沒有徹底斷了聯系,偶爾通話中,小娟說著同樣幾句話,“媽媽,我要掙錢,改變咱們家的生活。你身體不好,我掙錢給你看病。”母親曾以身體不好為由,希望女兒回家看看,小娟不為所動,轉移了話題。“她是完全被洗腦了。” 阿海和小娟已經在qq上聊天有一個月時間。這種方式被稱作“釣魚”,獲取被騙者信任,假裝被招募的對象,打聽地址、約定見面地點。這是救人的常用手段之一。 “傳銷是小騙,我們是大騙”,談及解救中常用的各種手段,張柏松有些得意。除了騙術,有時為了逼問被騙者下落,他們也會對傳銷人員使用一些暴力手段。為了規(guī)避法律風險,行動前張柏松還會要求家屬提供書面的“委托書”。 小娟被騙到的北海市暗藏眾多傳銷組織,聊起這話題,一名本地的出租車司機打趣說,“不多,也就有一半人。” 房間內,氣氛有些沉悶。因為不知道小娟的具體居住地址,不知道在哪個傳銷組織,解救似乎困難重重,本地的反傳人員也皺了皺眉頭。 小娟母親感到悲觀,覺得帶女兒回家的希望又要落空了。張柏松看起來有些無計可施,但還是安慰家屬說,既然來了這么多人,這次肯定把人給帶回去。 從事反傳銷一年多時間,張柏松估算,他和朋友解救了大約200多人。 “除了真正杳無音信、一點線索沒有的人。其他只要家屬配合,時間允許的話,基本都能解救出來,一次不行兩次,兩次不行就三次,只要家屬不放棄,我們也不放棄。” 從2018年1月1日到1月16日,半個月時間里,張柏松和同伴已經先后成功解救了5名被騙進傳銷的人員。 1月2日,陜西西安,一名醫(yī)科大學的女大學生。 1月6日,安徽寧國,一名二十三歲的小伙子。 1月11日,山西永濟,一名河南的年輕人。 此后,張柏松還在廊坊、燕郊找到兩個受騙者。 在西安,他們把人“騙”了出來。用釣魚的方式,阿海以談男女朋友的名義在qq上和女孩聊天,“因為傳銷必須發(fā)展下線。”最后,兩人相約在肯德基見面,等她來的時候,張柏松和女孩父母突然出現,帶走了女孩。 在眾多被解救者中,年輕人是主要群體,許多是在校或者剛畢業(yè)的學生,不乏知名高校的受教育者。 張柏松曾接受汶川求助者的委托,尋找一名高校在讀碩士。這名學生自進入傳銷以后,兩個月音訊全無。家人只知道來了北京,其他信息一無所知。 通過定位軟件,張柏松發(fā)現這名學生的qq號曾在河北三河登錄,鎖定了大概位置。張柏松找到誘騙該學生的上線,救出了男孩。 陪同尋找的學校老師說,這名學生寫完論文就將畢業(yè),前途差點毀于傳銷。 △ 解救過程中有時也會使用“暴力”手段 最后的“救命稻草” 1月18日,下午3點,北海市逢時花園小區(qū)。“獵物”小娟出現了。 上午的蹲點排查一無所獲,張柏松等人又換了策略。通過海南的朋友,冒充快遞員聯系小娟,通知她有一件快遞等待簽收。張柏松等人得知了小娟的具體地址,他們前往小區(qū)進行蹲點,一會兒,身穿紅色T恤的小娟和兩個傳銷人員從樓道走出。 面對突然抓住她的陌生人,小娟有些懵。她以為是警察,害怕地掙扎,陪同的兩個傳銷人員見狀迅速跑開。小娟被帶進車里,不知所措。張柏松讓她不要亂動,帶她去見父母,她才逐漸放松下來。 三公里外,酒店門口,接到張柏松的電話,小娟母親已經在門口等著。見到小娟下車,她迎上去緊緊拉著女兒胳膊。情緒幾乎失控。在電梯里,他邊哭邊拍著女兒的肩膀,反倒是小娟還很冷靜:“你身體不好,先穩(wěn)定下情緒。” “找到了,找到了,我特別高興”,四個多月,一百多天,再見女兒,母親泣不成聲,看見小娟沒什么變化,憂慮的心逐漸放下。 小娟被騙進傳銷后,母親在海口和北海兩地都求助過公安機關,但因還能取得聯系,無法立案。這也是目前傳銷受騙者家屬尋人的困境。孩子被騙入傳銷以后,家屬的第一反應都是求助公安機關,但各地公安機關人力有限,需要應對各種警情,面對數量眾多的求助家屬,逐一幫忙尋找并不實際。 在無助的情況下,通過朋友的介紹,他們找到了張柏松。“我們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。到這時候,骨肉分離了,什么方法都得嘗試。”母親言語哽咽。 在酒店房間,母親拉著小娟,向張柏松等人表達了感謝。 解救成功,張柏松也激動,“其實任何人也理解不了我們,救出一個人的那種心情。那種成就感,做好人的感覺,別人理解不了。” 在張柏松看來,他們是求助者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他形容那種感激之情,經常當做恩人,有家屬真的跪下來感謝自己。 張柏松一再強調,他喜歡做好人的感覺。這和他的成長經歷不無關系。 張柏松從小的夢想是當警察,但因學習成績不行,警察夢早早破碎,高中沒畢業(yè)就進入社會。他也喜歡香港電影、武俠小說,尤其對《古惑仔》情有獨鐘,“喜歡陳浩南,做大哥夠義氣。” 因為這種江湖道義,他曾付出代價。2007年,已經進入社會闖蕩的他,和朋友用自己的壞手機換學生的好手機,以搶劫罪被判入獄。一直到2010年才出獄。“那個時候年少無知,在不懂法的年齡,不知不覺就犯法了。現在想起來肯定后悔,人生一大污點。” 他的身上仍然彌漫著一種江湖氣。此行到北海后,火車站月臺上,推著行李箱的旅客正排隊出站,他用一種挑釁的語氣在人群中喊著傳銷的口號。“加入不是目的,發(fā)展才是硬道理”,引來旁觀者狐疑的眼神。 張柏松覺得憤怒的是,網上有評論指責他們和傳銷組織是同伙。“我們和傳銷絕對是對立面,要說我們和他們一伙的,那就太冤枉我們了。” 張柏松又強調一句,“我問心無愧。中國地面上的傳銷我們要是都認識,那我們也不至于干反傳銷了。” △ 小娟成功獲救,她的母親喜極而泣 錢的爭議 1月18日,下午五點,北海市展宇商務賓館508房間。一家團圓以后,小娟的舅舅將準備好的15000元現金交給了張柏松。 這是解救前商量好的價格。“孩子能回來,花多少錢我們都愿意”母親說。 “15000元撈出一個傳銷受害者”的報道出來,張柏松收錢救人的行為的遭到了很多質疑。 “這不叫反傳銷吧?這難道不是黑社會的給錢撈人?即使發(fā)現傳銷團伙也只救給傭金的人。”有網友評論。 按照救出200人計算,他在反傳銷方面的收入,已經超過300萬,妻子看到報道也問他,“你掙的三百多萬,都去哪了”。 張柏松只能苦笑。 “其實我們哪能掙到幾百萬,只能說維持溫飽不是問題,但是說,掙幾百萬,太冤枉我們了。” 費用問題引起的爭議,是他預料之外的事情,張柏松認為,收費實屬無奈而且合理。他解釋說,“我們吃喝住行,全部都需要錢,沒有費用,我們根本維持不了這個事情。” 一萬五的收費包含了解救過程中張柏松和同伴的所有花費。他以這次北海解救為例算了一筆賬。他們從外地來了兩個人,還有一個本地人,往返的飛機票,再加上食宿,基本剩不了什么錢。成功解救一名受害者,多的時候,一個人能分到兩千塊錢,少則幾百塊錢。 一萬五的費用不是嚴格執(zhí)行的。主要根據家屬的經濟情況,有錢的可以多給點,沒錢的可以少給點,不是明碼標價才會救人。“這錢其實相當于家屬給我們的感謝費,不是和商品似的,低于這些錢,我們就不救了,不是那樣。” 多數家屬是從網上聯系到張柏松,他們不敢輕易相信反傳人士,害怕再一次上當受騙。張柏松的規(guī)矩是,在把受騙者親手交給家屬前,不會要錢。 這是一門有風險的生意。因為事后收費,解救不成功,則意味著虧本。“我們都是救出人以后,家屬再給錢。沒救出來,肯定不會問家屬要一分錢。 有些家屬不愿給錢,在孩子被解救出來后,選擇了賴賬,張柏松有些無奈:“這樣還能怎么辦,給不給錢都是良心的問題,我們也不可能當賬去要。” 張柏松一再否認他想以傳銷謀生,他說自己在廊坊有一支二三十名工人的建筑隊,年收入約20萬。至于反傳,目前遠不是有一份穩(wěn)定收入的工作。 金錢與正義,張柏松認為自己堅持反傳因為后者,他不想以此為職業(yè),“還是沒有傳銷好,這個東西太害人了。” △ 張柏松很享受解救過程中“做好人”的感覺 做好人的感覺 1月18日晚上8點,北海福成機場。離開北海前,張柏松錄制了一段小視頻,“北海解救成功,現在前往下一個窩點,大陸(反傳)一哥。” 這次來北海之前,父親勸他說:“快年底了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在家待著吧”。 張柏松沒有聽從父親的勸告,只是說,有的家屬也在等著孩子回家過年,能撈出一個是一個。妻子因為擔心他的安全,也和他拌過嘴,他每次都是悄悄溜出去。 他遇到過危險。有一次被數百傳銷人員圍堵,最后不得不低頭認慫才安全脫身。他的一位朋友則沒有這么幸運,在河北滄州解救時,和傳銷人員發(fā)生沖突,被砍數刀,血肉模糊。 在傳銷人員那里,他們被稱為“土狗”,意為流氓混混兒的意思。 欣慰的是,四歲多的兒子漸漸明白父親做的事情。兒子看到張柏松的視頻,通過語音俏皮地說,“大陸反傳一哥,松哥,你真牛。” 除了那些扎眼的質疑,家屬感謝才是更實際的支持。 “希望你們在反傳的道路上越走越遠,給無數被陷入傳銷的家庭在萬般無奈走投無路的絕望之中,是你們?yōu)槲覀儙砹松畹南M!?/p> 救出一個孩子等于拯救一個家庭。張柏松展示家屬發(fā)給他的“感謝信”,孩子被騙進傳銷組織,一家人骨肉分離,他做的事情讓一個家庭有了希望,想到這里,爭議聲好像不再重要。 深夜,坐在路邊的餐館,兩瓶啤酒下肚,這位反傳“一哥”的話多了起來,從年少講到現今,從鋃鐺入獄到反傳救人,語氣里有點陶醉,“喜歡上做好人的感覺了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