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妹倆陷傳銷窩點 報道當天成功獲救
與記者面對面,披露傳銷組織的內(nèi)幕,和他們進入傳銷組織的全部遭遇
兄妹仨已離開大連(左一牛文欣,中間大哥牛紅斌,右一牛宏強)。
5月19日,甘肅22歲女孩牛文欣從太原乘飛機來連看望二哥,意外的是女孩抵達大連后兄妹倆全部離奇失聯(lián)。擔心弟妹落入傳銷陷阱發(fā)生危險,近日兄妹倆的大哥從甘肅來連尋人,并求助本報。在本報報道了甘肅兄妹失聯(lián)的消息后,引發(fā)全城關注,特別是我市警方對此事高度重視,全力開展走訪查尋工作,最終確認甘肅兄妹陷入傳銷窩點,警方歷經(jīng)12小時奮戰(zhàn)成功將兄妹倆解救。
大哥來連尋人求助報社
牛家兄妹三人,在與妹妹最后一次通話中,大哥牛紅斌感覺出了一些異樣,而且不僅妹妹失聯(lián),二弟的手機也關機不通。擔心弟妹倆陷入傳銷陷阱,5月31日凌晨,坐了4個多小時的飛機,牛家大哥牛紅斌和老家親戚抵達大連尋人。由于沒有頭緒和絲毫線索,當天歷經(jīng)短暫休息,一早牛紅斌就先來到報社找記者求助。
牛紅斌向記者講述了事情的整個情況,希望本報能夠幫助他們。在得知女孩抵達大連后去了瓦房店,還曾給家人發(fā)過地址定位,記者建議牛紅斌立即到瓦房店并向?qū)俚嘏沙鏊鶊蟀浮M瑫r本報對此事進行了報道,官方微信頭條也推送了這條消息。在報道發(fā)出后,此事引發(fā)全城關注,特別是我市警方對此事高度重視。
報道當晚警方成功解救兄妹倆
在牛紅斌離開報社前往瓦房店后,本報記者一直與之保持聯(lián)系。次日,牛紅斌在微信中告訴記者,警方對此事十分關注,已經(jīng)成立了專案組,他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著。
當晚8點多,記者再一次接到了牛紅斌的電話,他興奮地說,弟弟妹妹找到了。隨后,記者也從警方處了解到,此前失聯(lián)的牛家兄妹倆確實陷入了瓦房店市一傳銷陷阱,在警方的不斷努力下,當晚成功將兄妹倆解救出來。
感謝大連所有的好心人
“這次一家終于團圓了!”找到弟弟妹妹的牛紅斌心里終于踏實了。他多次向記者表達自己對這座城市的感激。“如果沒有媒體的報道,沒有警方的努力,沒有大家的關注,我不可能這么快找到弟弟妹妹。”說出這句話時牛紅斌的眼里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感激。“報道發(fā)出后,我接到了很多熱心人慰問的電話和短信。”他希望借助媒體向所有幫助他們?nèi)业暮眯娜吮硎靖兄x。由于家里人擔心,牛家兄妹打算盡快離開大連返回甘肅老家。
目前,兄妹倆已經(jīng)平安與家人團聚。瓦房店警方表示,將進一步加大對傳銷組織的打擊力度,發(fā)現(xiàn)一處,打掉一處,以零容忍的態(tài)度,重拳清除傳銷毒瘤。目前該案正在進一步工作中。
記者與牛文欣面對面
來連照顧“生病”的二哥卻被拉進山里“上課”
6月2日下午,牛紅斌兄妹三人從瓦房店坐火車回到大連,這是記者第一次見到牛文欣。雖然陷入傳銷組織數(shù)日,心理受到巨大傷害,但牛文欣的狀態(tài)還算穩(wěn)定,牛宏強倒是一直低頭不語。初次相見,牛文欣拉著記者的手講述了她這幾天的全部遭遇,記者也將讀者關心的問題做了逐一了解。
女孩為什么會來大連?
牛文欣說,她之所以來大連看望二哥,是因為此前收到了二哥發(fā)來的一段視頻,視頻中哥哥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,旁邊有人說哥哥受傷很嚴重,沒有人照顧,希望她能夠過來照顧哥哥。正是因為擔心哥哥,懂事的牛文欣特地跟公司請了一周的假來大連看望二哥,然而她卻不知道這是傳銷組織精心策劃的騙局。
這幾天女孩是怎么度過的?
5月19日中午,牛文欣抵達了瓦房店與二哥牛宏強相見。當天除了二哥之外還有其他人,并要求牛文欣去“師傅”家吃飯,牛文欣拒絕了,當晚她住在賓館。
5月20日,牛文欣依然拒絕邀請,表示“師傅”照顧二哥,希望請對方出去吃,由于“師傅”沒有時間,飯局沒成,當晚她又住在賓館。
5月21日,二哥牛宏強的同事打來電話,強烈要求牛文欣退房,到“師傅”家做客。這天牛文欣退了房間,來到了一座居民樓的6樓。“那個房間是兩室一廳,6樓還安裝了防護欄。”牛文欣說,一走進房間她就有種不好的感覺。當晚,陸續(xù)有10多名男女回到這個房屋,而且?guī)缀醵际?0多歲的年輕人。那晚,牛文欣才知道,這個房間是“公司宿舍”,她被安排在女生房間。
5月22日,公司帶她上山組織了野餐,下午就開始在山上上課,這是牛文欣第一次聽課。據(jù)牛文欣回憶,上課的地方是在一座山的半山坡,一塊很平整的地上聚集著四五十人,有“老師”講課,黑板掛在兩棵樹中間。此時牛文欣確認自己進入了傳銷組織。那一晚,牛文欣整宿未眠,擔心,害怕,恐懼,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,壓得這個只有22歲的女孩心里難受不已。
5月23日,早上4點多宿舍的同事們就已經(jīng)起來陸續(xù)去山上聽課了,她是新來的,當天8點多上的山。
之后的幾天,牛文欣幾乎每天都在山上聽課中度過。牛文欣說,每天上兩節(jié)課,一節(jié)大課(發(fā)展課),一節(jié)小課(制度課),而且每天的制度課程內(nèi)容都是一樣的。“說財富掌握在20%人的手里,我們要爭取擠進這20%的人群里……”這是牛文欣能回憶起來的內(nèi)容。
這幾天在想什么?是否想要逃跑?
“這些天你都在想些什么?是否想要逃跑?”對于記者的這個問題,牛文欣說,她到大連的第二天,二哥就把她的手機摔碎了,導致她沒有辦法跟外界聯(lián)系。而且每天身邊都至少有兩個人在左右看著,就連上廁所也有人看著,所以逃跑是不可能的。牛文欣說,每天她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,找機會跟外界聯(lián)系,她不斷地祈禱自己還能出去。“如果外面的窗戶沒有欄桿,我想我會從6樓跳下去。”牛文欣說出這句話時記者很吃驚,但她說那個時候真的沒有任何辦法。“我不能表現(xiàn)得過于反抗,也不能表現(xiàn)得過于順從。”牛文欣說,后來的她不得不接受了現(xiàn)狀,等她交了2900元錢時,“公司”的人稍微對她放松了警惕。
給哥哥打電話,暗示自己“被控制”
由于牛文欣“很聽話”,在她多次要求下,組織里的人答應可以借用電話讓牛文欣跟家人報個平安。牛文欣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媽媽,在電話里她只是告訴媽媽自己很好。之后她給大哥牛紅斌打去了電話,在電話里她哭了,拜托大哥照顧好爸媽,她會照顧好二哥,但最后她還說了一句話,“雖然有些東西不容易控制,但我還是會盡量控制的。”牛文欣說,這句話她是在暗示哥哥自己“被控制”。由于旁邊有人看守,她沒有辦法把話說得太明顯,她希望哥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。但此前牛紅斌接受采訪時只提到妹妹給他打的最后一個電話時大哭,而且語氣不對,這最后一句話他沒有想起來。
之后牛文欣還曾偷偷拿別人的手機上過自己的微信,看到很多人給她留言,她也得知家人已經(jīng)來連尋找她,而且她也看到了“半島晨報記者”加她微信,看到這些內(nèi)容她內(nèi)心既緊張又高興,但這個年輕的女孩沒有聲張也沒有回復,之后把內(nèi)容全部刪除,又偷偷下了線。
警察找到牛文欣時她還在山上上課
牛文欣說,知道大家都在找她,她的心里有了一絲希望。6月1日晚上8點多,她正在漆黑的山上跟同事們上課,這時來了多輛警車。看到警察時,牛文欣說自己依然很緊張,直到警察帶她見到大哥時,她抱著哥哥才大哭起來,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恐懼在此刻全都釋放出來。
親哥為何將妹妹帶入傳銷陷阱?
雖然受此巨大傷害,但牛文欣說,她并不責怪二哥,她這樣說:“從今以后誰的話我也不會再信了!”
牛文欣是自己的親妹妹,作為二哥為何會拉妹妹下水?記者也與牛宏強進行了深談。
牛宏強說,實際上他是去年8月份就已來到了大連,之前確實一直都在新疆打工,是一位同學打電話讓他過來上班的。“對方說這邊很好,我查了一下大連,覺得這座城市確實很好。”抱著試試看的態(tài)度,牛宏強來到了大連。
起初來大連的幾天,也都是每天上課,牛宏強也感覺有些異樣。“我問他們這是不是傳銷,他們說是直銷。”隨著不斷被洗腦,牛宏強已經(jīng)深深陷入其中,而且繳納了高達4萬多元的會費。“他們也說讓我拉人,我并不是想害妹妹,我只是覺得她太單純,應該快速地成長起來。”或許這真的是牛宏強的真實想法,他真的想讓妹妹好,只可惜他自己走錯了這一步,還幾乎錯上加錯。
她走出車站沒說話先擁抱了我
6月2日下午,大哥牛紅斌給我發(fā)微信,說他領著弟弟妹妹乘坐下午1點30分的火車回大連。我早早地在大連火車站出站口等待著他們。
看著他們遠遠地走來,大哥牛紅斌不斷地向我招手。這是第二次見到他,與上次不同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。“文欣呢?”我還在疑問,這時,一個女孩突然間上來緊緊地擁抱住了我。“姐姐,謝謝你!”素未謀面,她是如此的信任我,依賴我,那一刻,我的心無比溫暖。
